第五百壹十八章 水神定計三神盟，女神相隨觀青山

　　燧人鎮千古，少年揚名時。
　　風神的果斷離去，讓武神界上上下下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武神更是如丈二和尚壹般。
　　但他們的目光，始終未從琉璃女神……旁邊的年輕武者身上挪開。
　　待武神界的天空徹底幹凈，吳妄身邊就多了幾名武神屬神，他們的目光都帶著幾分鼓勵乃至感激。
　　只有他們這群跟在武神身邊的老神才知，想要在關鍵時刻勸住武神大人，那是何等的艱難。
　　故，這些屬神非但不覺得‘青山’搶了他們的風頭，甚至還對吳妄十分感激。
　　“青山，這把劍妳看如何？喜歡就收著，休要客套。”
　　“多謝劍神。”
　　“青山，我也沒什麽好送妳的，這把匕首是我當年殺兇獸時用的，妳且帶上。”
　　“哎，好，多謝盾神。”
　　“青山，我也沒啥好送的，妳要不打我幾拳過過癮？咱的胸大肌妳看，很多女神想摸都摸不到。”
　　“刀神前輩您自重，自重。”
　　“行了！”
　　武神笑呵呵的嗓音傳來：“圍著我徒弟幹嘛？大比繼續，這有什麽好慶祝的？”
　　幾位屬神說笑間各自散去，武神對吳妄招招手，讓他過去同坐。
　　如果是在其它時候，吳妄自是會拒絕。
　　坐在小金薇身邊不好嗎？香噴噴的，還賞心悅目，沒事聊聊天也能增進增進情感。
　　但在這般場合，該給武神老師的面子，吳妄自是要給齊，此刻十分配合地走了過去，謙遜地行了個禮，坐在了壹旁神將送來的柔軟座椅中。
　　他剛坐下，武神突然傳聲：“青山，咋回事？因因乎怎麽跑了？”
　　吳妄不由得以手掩面。
　　他用氣聲嘀咕道：“老師您能不能幫我也傳個聲。”
　　——演戲要演全套。
　　“那沒問題，”武神擡手摁住了吳妄的手臂，朝吳妄側身，“妳在心底嘀嘀咕咕的就行，我能聽見。”
　　“老師您還沒反應過來？”
　　吳妄嘆道：“真的，老師您在武道上的成就，如果分壹半到陰謀詭計上，現在這天地之間做主的，肯定就是老師您了。”
　　“誒？啥意思？”
　　“沒事。”
　　吳妄選擇直入主題：“我是突然想到了，您經常對我說的那位大哥，曾經打遍天下無敵手。”
　　武神納悶道：“對啊，我是對妳說過，但武神界沒有大哥留下的寶貝啊，大哥當時壹窮二白的，就靠著壹雙拳腳打天下。”
　　“但那風神可不知，您到底有沒有。”
　　吳妄在心底笑了聲，傳聲道：
　　“這跟出招對敵不是壹樣的嗎？還是老師您教的，虛招、實招應互相交替，剛才那就是虛晃壹招。”
　　武神眼前壹亮，贊道：“妙啊。”
　　“老師，妳覺得接下來該如何做？”
　　吳妄傳聲提醒著：“因因乎此次前來，明顯就是想帶老師離開武神界，老師壹旦離開武神界，威脅力就會大大降低。”
　　他自是在拐彎抹角，勸武神打消掉去跟燭龍單打獨鬥的念頭。
　　武神緩緩點頭：“妳這話聽著有道理。”
　　吳妄又道：“老師，可還記得我跟您說過的，當前咱們面對的困境嗎？燭龍這是要對老師直接出手，我們的形勢已經十分危急。”
　　“稍後我就偷偷去老水那裏壹趟，”武神道，“問問他怎麽說。”
　　您還不知道吧，水神都已經跑路啦！
　　吳妄傳聲道：“老師帶我壹起過去吧。”
　　“那肯定的，”武神笑道，“以後妳幫我考慮這些問題，我負責打打殺殺，多好。”
　　“這個……”
　　吳妄能活動的手掌揉了揉額頭，輕輕嘆了口氣。
　　打打殺殺什麽的，哪個武者能不愛呢。
　　……
　　因因乎退走，燭龍對武神的第壹波發難被暫時化解。
　　但整個武神界的氣氛，也緊張了起來。
　　在劍神等幾位屬神的推動下，本屆大比沒有半點拖泥帶水，連夜分出高低上下，迅速落下帷幕。
　　吳妄雖然沒有直接參戰，卻成了本屆武神界大比中，最為耀眼的武者。
　　琉璃界取得了第七名的好成績，又因此前接受了冥卿神界的不少遺產，今後數十年倒是不必擔心糧食的問題。
　　吳妄原本想著，在琉璃界安心修行五十年，悄悄提升實力、去四處歷練，補全自己本體修為進境過快的短板；
　　但燭龍與帝夋突然開始活躍，讓吳妄也沒辦法繼續享受平穩的修行之樂。
　　實力。
　　吳妄現在迫切地想要讓化身得到強大的實力，在最短的時間內，擁有去挑戰燭龍的資格，完成自己此前定下的計劃。
　　故，在大比的下半場，吳妄坐在武神身旁，壹直在思考如何讓這具化身盡快變強。
　　‘最重要的，其實是鬥法的經驗。’
　　吳妄心底略微思索，本想跟武神老師說壹聲，自己外出歷練幾年；但武神界的情形，以及自己現如今遭受的關註，讓他只能打消這般念頭。
　　待大比正式閉幕，劍之界再無波動。
　　確定燭龍沒有殺回馬槍的打算，吳妄也解除了天道的警戒，天地封印處的十多名強神各自歸位。
　　有壹點，其實是吳妄沒想到的。
　　‘武者青山’此次站出來，不只是讓燭龍壹方註意到了他這個武神弟子，更是將自己的化身暴露在了大司命等神的眼前。
　　天庭這些強神自是明白了，他們的東皇陛下閉關不出，是在天外布局忙碌，而不是整日沈迷於遊園之樂。
　　他們終於釋然了。
　　大比落幕後，吳妄被武神帶著溜出武神界，趕赴深海中的水神宮殿中。
　　水神宮殿安安靜靜，似乎此前沒有發生半點異樣，而水神與運道女神也如沒事神壹般，在武神趕來之前，已提前回到了深海。
　　【只要武神與水神能成互相守望之勢，雙方的安全都算有所保證。
　　若壹方被拖住，另壹方就有可能被燭龍暗算。】
　　武神見得了水神，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
　　吳妄老老實實走去了角落，吃著外公給他準備的奇珍異果，並準備給家裏的小金薇帶壹份。
　　“燭龍已經不準備掩藏什麽了，”武神低聲罵道，“他今天派因因乎過來，就是要把我騙出武神界！”
　　運道女神不禁有些詫異：“妳什麽時候這麽聰明了？”
　　“嗨！”
　　武神雙眼瞪圓，隨後嘟囔道：“這不是，青山提醒我的。”
　　水神笑道：“這件事任誰都能看出來吧，算不上多聰明。”
　　他為自己外孫打了個掩護。
　　水神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感慨道：
　　“情形著實有些不同了，燭龍陛下感受到了天地封印另壹邊的巨大壓力，已是不顧壹切要整合天外的實力。”
　　運道女神淡然道：“其實當前這般情形……我並非是心向燭龍，而是覺得，天外眾神若是能聯合起來，暫且對燭龍低頭，也能形成壹股勢力，從而去跟天道東皇談判。”
　　“這確實是壹條路。”
　　水神正色道：
　　“但問題是，燭龍陛下如果真的已經被帝夋控制，東皇會放過他嗎？他又怎麽可能對東皇放心？
　　燭龍陛下殘暴，帝夋狡詐，若二者結合……”
　　武神哼道：“又殘暴又奸詐。”
　　“那我們怎麽辦？”
　　運道女神皺眉道：“正面與他對抗嗎？就算是兩位聯手，對方也有因因乎這般神靈依附。”
　　這空曠的宮殿頓時安靜了下來。
　　吳妄在那悠閑地吮吸靈果，全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水神突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隱瞞兩位了。”
　　“咳！”
　　吳妄被鮮嫩的果汁嗆到了口鼻，低頭壹陣咳嗽。
　　武神和運道女神扭頭看了他壹眼，示意他沒事別出聲，這剛好到關鍵時刻。
　　“我有壹個朋友。”
　　水神緩聲道：“他或許有辦法，可以聯絡到天地封印的那壹邊。”
　　“朋友？”
　　運道女神微微皺眉，目中帶著幾分警惕。
　　武神此刻卻像是突然想明白了，哼道：
　　“反正燭龍已經跟我撕破臉了，我跟東皇聯合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那還是老水的外孫，蒼雪的兒子，四舍五入，我也是他半個外公不是？實在不行，我按蒼雪論，那我也是東皇太壹的半個舅舅啊！”
　　吳妄在角落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運道女神罵道：“哼，都沒跟人見過就攀關系，也不怕人嫌棄妳這粗魯神靈。”
　　武神反唇相譏：“粗魯歸粗魯，那總比妳喜歡罵人強。”
　　“罵人？我只是在說話時少了壹點虛偽的修辭，在描述壹種真實。”
　　“妳！我說不過妳！”
　　武神大手壹揮：“老水，妳現在就下決心吧，咱們跟燭龍開戰！拉東皇太壹當外援，討伐燭龍！”
　　水神沈吟少許，緩聲道：“時機還不成熟。”
　　運道女神微微挑眉，對武神得意的壹笑。
　　武神納悶道：“時機為什麽不成熟？”
　　“第壹，大戰壹開，天地混亂，剛好符合燭龍和帝夋的心意，他們要的就是天外全面戰亂，而後汲取混亂之力，培養混亂大道。”
　　水神緩聲解釋著：
　　“第二，咱們這個天外世界，已經存在了壹整個神代，各方壹直積蓄力量，這股力量爆發出來，許多神將都被封印以延長壽元。
　　如果是全面內戰，這股力量很容易讓天外世界覆滅，到時生靈塗炭，無數生靈之力煙消雲散。
　　東皇太壹和他的天道是以生靈之力為基礎，天道剛大興多少年？天內世界的生靈之力已經發展壯大了壹個檔次。
　　他肯定不願意看到天外大亂戰，更是更傾向於，首領之間的對決，且有十成把握壓垮燭龍陛下。”
　　吳妄在角落聽的不斷點頭。
　　外公說的對了壹半。
　　他想的，其實是用化身壓垮燭龍……
　　武神問：“那該如何是好？”
　　水神道：“我還沒講完，還有第三和第四。”
　　運道女神道：
　　“第三第四我來說吧，估計我與水神考慮的相差不多。
　　第三是天外眾神如今的立場曖昧，他們還處於誰強聽誰的、誰贏追隨誰的階段。
　　水神有較高的名望，武神有著天外世界第二的實力，但燭龍卻有著極強的威懾力，妳們除非正面擊敗燭龍，不然眾神有壹半都不敢反抗燭龍。
　　這是從遠古就產生的畏懼感。
　　第四，就是燭龍與帝夋聯手以後，實力未知，此前天庭大司命帶著幾名神靈壹同出手，並未探出燭龍如今的實力如何。”
　　運道女神微微抿嘴：“那個壹夜之間消失的神界，讓我想起來就有些膽戰心驚。”
　　“那怎麽辦嘛！”
　　武神雙手壹攤：“打又不能打，和又不能和，咱們莫非就跟燭龍這麽硬撐著？”
　　水神道：“不錯，而今只有壹個字——拖。”
　　“我也是這般覺得，”運道女神微微頷首，正色道，“我們必須拖下去，外尋東皇太壹，內合天外眾神，盡量拉攏壹半以上的神靈。”
　　“這事好像與妳沒有關聯，”武神皺眉道，“小笯，妳完全可以抽身事外。”
　　“我也想。”
　　運道女神看向武神，突然抿了抿嘴，低頭看向了另壹側。
　　她道：“我這幾日仔細推演，燭龍九成可能是被帝夋控制了，哪怕沒有被控制，而今做主的也是帝夋。
　　我是在跟帝夋鬥法，而不是……
　　總之，我不想坐以待斃，最後成為混亂大道的養分。
　　我的大道雖然暫且沈寂了下去，但我依舊能為妳們出謀劃策，做個謀士。”
　　武神嘆了口氣：“其實妳不必如此怕他。”
　　“咳，”水神淡定地揭過話題，“多說這些無益，既然妳我都已決意與燭龍陛下抗爭，那在今日，不如就妳我三神定下盟約。”
　　運道女神微微壹怔：“盟約？”
　　“不錯，”水神道，“討伐帝夋的盟約。”
　　“好！”
　　武神壹聲大喝：“咱們三個領頭，讓他們後面都跟上！”
　　運道女神低聲道：“我如今大道沈寂……”
　　“小笯，妳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水神笑道：“妳在哪壹方，運勢就在哪壹方，燭龍陛下當年必敗之局，還能在天外茍延殘喘這麽多年，小笯妳其實功不可沒。”
　　運道女神略微怔了下，卻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表情明顯嚴肅了許多。
　　過了大概片刻，水神、武神、運道女神相對而立，各自躬身行禮；
　　起身後，水神朗誦三神盟約的簡單內容，無外乎同進同退、榮辱與共，定下了三神之盟的宏偉誌向，聯合眾神、討伐帝夋。
　　待三神各自確認，壹份金色的布帛在三神之中凝成，卻是三條大道各生感應，立下了信誓之約。
　　盟約壹成，武神看運道女神的目光都變得親切了許多，運道女神說話也少了幾根尖刺，對武神親切了些。
　　作為此事唯壹的見證者吳妄，看著那份盟約，心底陷入了思索。
　　顯然，因因乎在武神界的直接發難，相當於撕破了天外神界勢力的遮羞布，連外公這個水神，都開始主動出擊。
　　‘此前我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天外的問題，並未考慮過這些天外神靈的訴求。’
　　吳妄心底泛起這般念頭，坐在那不斷深入思索。
　　“青山……青山！”
　　“老師，咋了？”
　　吳妄回過神來，看向那邊的三位先天神。
　　武神笑道：“剛才小笯說，要跟著咱們回武神界，她想待在妳那邊，妳看怎麽樣？”
　　“呆在我那？”
　　吳妄不由有些奇怪：“我實力很弱的老師，運道女神會不會遇到危險？”
　　“妳這孩子，怎麽這個時候腦子不靈光了？”
　　武神皺眉道：“這是運道女神，長得這麽漂亮……當然這不重要，她現在是咱們的盟友，那就是壹家人，比我親妹子還親。
　　妳這次出風頭太過，很可能會被因因乎他們盯上，萬壹我不在妳身邊時，有人要伺機報復妳怎麽辦？
　　小笯在妳那，自可逢兇化吉、萬事大吉！”
　　吳妄當即露出了幾分微笑，點頭應了下來。
　　運道女神對吳妄挑了挑細柳眉，笑道：
　　“我如今神力也恢復了半成，關鍵時刻帶妳逃遁，也是可以的。
　　妳耗費了我如此多的神力，讓我的大道都沈寂了下去，我可不能讓妳輕易出事。
　　畢竟，我還要等妳去挑戰至強者。”
　　“嗯，我定會好好侍奉女神大人。”
　　吳妄頗為正經地應了聲，心底卻泛起了幾分警惕。
　　這運道女神，必然有所圖謀。
　　不過這些倒不算重要。
　　吳妄現在滿心想的都是如何搞燭龍。
　　整個天外的局勢已瞬息萬變，如何讓時局穩定下來，且讓三神聯盟與燭龍形成穩定的平衡，給自己更多操作空間，才是最重要的。
　　嗯……
　　雲中君在天外的政事，這不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