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苦命的孩子秦傲天

　　門外傳來幹警的呼喊：“王召鋼，人給妳帶來了，把門打開。”
　　王召鋼很機警，並沒有親自窺視門外，而是讓路紅去看，路紅在尖刀的脅迫下趴在貓眼上向外看去，見到自己的兒子站在門外，頓時喊起來：“傲天，妳快跑！”
　　話音未落，王召鋼壹把將她拉了回來，嘴裏塞上了破布，壹手持刀架在路紅脖子上，另壹手打開了防盜門，然後迅速退了壹步，摸出了打火機。
　　防盜門緩緩打開，門內站著王召鋼和路紅，門外狹窄的走廊上站著秦傲天和幾個全副武裝的刑警，雙方對峙了大約兩秒鐘，看到殘忍殺害女兒的兇手就在眼前，王召鋼眼睛都紅了，壹刀抹了路紅的脖子，向著秦傲天猛沖過去。
　　秦傲天眼前目睹母親在自己面前被割開了咽喉，壹時間呆住了，刑警們反應還算迅速，舉槍朝王召鋼猛射，樓道裏充斥著六四式手槍的脆響，數發子彈打在王召鋼胸前，與此同時壹個眼尖的警察看到罪犯掛在脖子上的工具包外面極速燃燒的導火索，大喊壹聲：“炸彈，隱蔽！”
　　壹聲巨響，站在樓下的人都覺得地在晃，指揮車裏的謝華東大叫壹聲不好，帶著人就往樓上沖。
　　壹條街區外，胡蓉正駕駛著警車往這裏疾馳，車裏坐的是王召鋼的老婆李燕，聽到爆炸聲，胡蓉壹腳剎車停在路邊，呆呆的望著遠處，李燕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兩只手絞在壹起，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謝華東等人沖到了四樓，過道裏壹片狼藉，地上躺著幾個人，墻壁上遍布黑色的火藥燃燒痕跡和飛濺的鮮血，幹警們先把滿頭滿臉鮮血的戰友擡下去救治，然後持槍觀察王召鋼的狀況，這個窮兇極惡的家夥已經被自己點燃的炸藥炸死了，臉上烏黑壹片，頭發也燒焦了，他面前躺著的是滿身血汙的秦傲天，身後躺著的是脖子被割開的路紅，血汩汩的流著，樓道裏充斥著血和硝煙的味道。
　　“快救人！”謝華東聲嘶力竭的吼道，他知道，自己的局長夢破滅了。
　　萬幸的是，王召鋼的炸彈是用黑火藥和自行車軸承鋼珠配置而成，爆炸威力有限，只是把自己給炸死了，幹警們頭戴鋼盔身穿防彈衣，受的也都是輕傷，不過秦傲天就沒這麽幸運了，身上多處負傷，壹雙眼睛似乎被炸瞎，已經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以前保外是操作的，這回怕是真要保外就醫了。
　　當胡蓉驅車來到現場的時候，救護車已經在往樓下擡屍體了，兩個擔架，兩具屍體，都用白布蓋著，其中壹個擔架上耷拉下壹條漆黑的胳膊，手指粗短有力，手腕部位還紋著壹個“忍”字，李燕認得那是丈夫的手，她就這樣呆呆的站著，目睹那個和自己共同生活了十八年的男人被擡上了救護車，連壹滴淚都沒有流。
　　回到刑警隊，胡蓉還陷在深深的自責之中，這案子自己處理失當，如果早壹點趕到的話就能挽救路紅的生命，如果及時關註王召鋼，哪怕給他壹些希望的話，就不能釀成這樣悲慘的結局，路勇死了，路紅死了，王召鋼死了，秦傲天重傷，三名同事輕傷，江北市警方還沒打過這樣的窩囊仗。
　　比胡蓉更難熬的是謝華東，他坐在辦公桌前連抽了半包煙，這起突發案件本來是自己的機會，哪知道壹手好牌打爛了，因為急於求成，沒有做好防備對方持有爆炸物的預防工作，指揮失誤，可以說打得是壹場亂仗，毫無章法可言，最後死傷慘重，丟臉都丟到姥姥家了，內定的副局長這下是沒戲了。
　　“就不該把秦傲天帶到現場！哪怕直接強攻都比這個結局要好的多。”謝支隊痛心疾首，無奈有錢難買後悔藥。
　　電話鈴響了，是局長韓寺清打來的，聲音硬邦邦的：“老謝，到我辦公室來壹下。”
　　謝華東嘆口氣，拖著沈重的腳步出門去了。
　　省城，黨校教學樓外，秘書拿著手機在來回踱著步子，秦書記終於下課了，隨著壹群幹部走出階梯教室，和同學們談笑風生，秘書疾步上前：“秦書記，案情有了新的發展……”
　　“怎麽個情況？”秦松問道。
　　“罪犯引爆了土造的爆炸裝置，造成了壹些傷亡。”當著別人的面，秘書不敢說太細。
　　“哦，我知道了。”秦松淡淡地說，轉而對壹個大腹便便的同學說：“不好意思我處理點公事，晚上小南國不見不散。”
　　回頭帶著秘書往招待所走去，來到壹處僻靜的樹蔭下才問道：“誰死了？”
　　“罪犯自己被炸死，紅姐……被害了，傲天受了重傷……”
　　秦松半天沒說話，臉上陰晴不定，足足過了三分鐘才緩過來，悠悠地說：“這孩子命苦啊。”
　　……
　　香港，西九龍警察總部，重案組的警員連夜行動，掃了阮雄的場子，抓捕了大量古惑仔，連金盆洗手的程國駒都拉來問口供，保安科也調查了大批退役前花籍英軍士兵，鬧哄哄忙了壹夜，真相漸漸浮出了水面。
　　矛盾沖突的焦點在於壹個叫金旭東的澳大利亞籍華人，此人前日從上海飛抵本港，然後和荒木直人進行會面，此後又在阮雄的夜總會逗留了壹段時間，然後在去往深水涉的途中遭到五名槍手的襲擊，壹路跟蹤而至的西九龍重案組督察梁驍和兩名內地神秘人士同時遭到襲擊，死傷慘重，然後他們又被另壹夥槍手劫走，而這夥槍手似乎又和阮雄有著密切的聯系，整個案情看似清楚，其實錯綜復雜。
　　殺手是貧困潦倒的前華籍英軍，九七回歸之後他們就淪為失業壹族，大多從事保安或者簡單體力勞動，據調查，此案中死亡的兩名前華籍英軍已經年逾四十，但經常從事遊泳、跑步等訓練，是某個WAR GAME活動的發起人，尼泊爾人某大廈當保安，平時為人低調，很少和人來往，另外兩名殺手的身份也查了出來，是內地來港的黑幫分子，有持械搶劫的犯罪記錄，這幫人是怎麽湊到壹起去的，又是被誰雇傭，卻很難查出線索。
　　警察調查了金旭東在香港的辦公室，又找到他的家人錄了口供，壹切都在緊張有序的進行之中，忽然醫院傳來好消息，經過搶救，梁驍已經蘇醒，荒木直人也奇跡般的度過了生死關，但仍未脫離危險期，苗長官親自到醫院給梁驍做了筆錄，馬不停蹄的回到辦公室，向李警司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從和梁驍在壹起的那兩人身上下工夫，壹定要找出線索來。”
　　“好了，這件事妳不用再跟了。”李警司說。
　　苗長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自己的地盤上當街槍戰死了五個人，還有個夥計躺在醫院，保安科竟然能讓自己不用再跟了，豈不是欺人太甚。
　　李警司將攤在桌子上的文件收進公文包，說：“苗SIR，上面有ORDER，這個CASE由保安科全權負責，列為絕密案件，沒妳的事了。”
　　苗長官指著辦公室的門說：“外面那麽多的記者，妳讓我怎麽應付。”
　　“那是妳的事情。”李警司收起公文包，保安科的夥計們也風卷殘雲般將所有證物、照片打包帶走，乘車離開了西九龍總區。
　　望著在記者們圍堵下的保安科警車，苗長官似乎明白了壹些東西，轉身驅趕著自己的手下：“看什麽看，都去做事！”
　　李警司回到了警察總部，命人將所有證物鎖進了庫房，悠閑地泡了壹杯咖啡，坐在了桌子前，拿起電話：“老張，下午有空，壹起打球？”
　　……
　　灣仔港灣道壹號君悅酒店，行政海景套房內，理查德·索普先生正凝望著維多利亞灣和香港會展中心，心中卻生出壹股悲涼來。
　　他不是第壹次來香港了，二十年前從美國去澳大利亞的時候就曾來過這座美麗的港口城市，不得不說，自從九七之後，昔日亞洲的明珠漸漸褪去了光環，和南非、果阿、阿爾及利亞以及無數殖民地壹樣，失去白人的統治，只靠當地人是維持不了繁榮的。
　　索普這次來是簽訂壹個合同，他不喜歡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太子黨們打交道，這些暴發戶的嘴臉讓他很不舒服，中國有壹句老話叫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在中國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幾乎任何家族都維持不了三代的繁榮，比如這次和自己談判的那個姓馬的富豪，他的祖父不過是個湖北山區的泥腿子農民，因為不堪壓迫造反成功而得到壹些利益，昔日的被壓迫者變成了統治者，但誰又能保證風水不會再次轉變呢？
　　當然，在大形勢變壞之前，還是要仰仗這些人滔天的權勢的，為了這個合同，索普幾乎動用了所有的資源來保證成功，此前他收買了壹個英國駐香港的情報人員，得到了壹些極為重要的情報。
　　作為談判的中間人，金旭東最近的表現很不正常，來港後就和日本人的情報人員接上了頭，而他的情婦安琪的舉動也不太正常，背著金旭東和另壹個男人來往，據調查，這個人正是多次和索普打過交道的劉子光。
　　索普敏銳的意識到，金旭東不可靠了，實際上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對自己這位中國同事的人品嗤之以鼻了，為了利益，這家夥連他母親的骨灰都會賣掉，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刻，必須把他連同劉子光壹並除掉才能放心。
　　那五個殺手，是壹位前任MI5成員幫索普聯系的，絕對安全，質優價廉，沒想到還是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