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海歸華僑王博士

　　到底是官場中人，周文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彎腰撿起酒杯，把服務員叫進來打掃地面，拿過酒壇給自己斟滿壹杯，笑呵呵地問道：“妳有什麽路子，說來聽聽。”
　　等服務員拖完了地出去之後，劉子光才慢悠悠地說：“江北市雖然不是本省最大的城市，但也是北部重鎮，這些年來經濟發展不夠迅猛，拖了全省的後腿，所以省裏對本市相當重視，主政壹方的市長人選，想必壹定會深思熟慮，壹定要挑選壹位能抓經濟工作的，頭腦靈活進取心強的幹部來擔任市長。”
　　“妳說的沒錯，事實就是這樣，問題是另外兩個競爭者在這方面也有優勢啊，周市長主管文教衛生廣電這壹塊，想在經濟上做文章也很難啊。”周文扼腕嘆道。
　　“不壹定非要做出什麽成績來才行，不知道妳註意過沒有，新任的省委鄭書記此前也沒有主政壹方的經驗，但中央依然把重擔交給他，同樣，周市長雖然當過壹把手，但是理論水平高，文化水平也相對較高，並且在省經委工作的時候，成績不俗，他和鄭書記的履歷有相似之處，現在需要做的工作是，首先引起鄭書記的關註，然後讓他對周市長有個深入的了解，我想，事情就差不多成了。”
　　周文搖頭道：“妳說的很有道理，周市長也是這樣考慮的，可是妳卻不明白，本省廳局級官員那麽多，每個人都想得到省委壹把手的青睞，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實在太難太難，搞不好還會弄巧成拙，耽誤了前程。”
　　劉子光嘿嘿壹笑，說：“妳或許還不知道，鄭書記就是江北人吧。”
　　周文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啊，鄭書記應該是祖籍南方，自幼在首都長大，妳這個消息是哪裏得來的，不是官方版本啊。”
　　劉子光說：“妳聽我慢慢說，鄭書記的父親是老革命，雖然他不是江北人，但是江北卻是他的第二故鄉，而且至今還留有後代，文革時期，他們兄弟之間發生了許多感人的故事，具體我就不說了，我要告訴妳的是，鄭書記的兄長，現在是我的忘年交。”
　　周文知道劉子光是個實在人，這種事情斷不會胡言亂語，他壓低聲音說：“妳當真？”
　　“身家前程，誰和妳開玩笑。這位忘年交，就是咱們子弟中學的老王校長。”劉子光也壓低聲音說。
　　周文眼睛壹亮，激動地抓住劉子光的手，有些語無倫次：“這這這，簡直，天賜良機啊，我這就告訴周市長。”說著拿起了手機，卻被劉子光按住：“不要急，我先把這件事告訴妳，就是給妳個機會，現在我和周市長也算是壹條繩子上的螞蚱了，咱們是壹榮俱榮，壹損俱損，如此良機，萬萬不可草率行事，妳懂麽？”
　　周文用力地點點頭，壹副壯懷激烈的表情：“妳和王校長熟，該怎麽辦，妳拿主意，周市長那邊我來協調，該怎麽配合，妳壹句話！”
　　這條爆炸性的好消息讓周文興奮地吃不下飯，拿起提包就要走：“這桌飯我請了，我得趕緊去找周市長匯報。”
　　劉子光也沒留他，只是再三叮囑，千萬不要妄動，而且務必保密，如果被別人知道了，優勢反而會變成劣勢。
　　周文走了之後，劉子光起身去了二樓的大廳，這裏正在給王星舉辦生日宴會，賓朋滿座，氣氛熱烈，看到劉哥駕臨，包房內的氣氛更是達到了高潮。
　　“老大來晚了，罰酒三杯！”貝小帥顯然是喝高了。
　　劉子光豪爽的大笑，當真就幹了三杯白酒，半兩的酒盅，壹口悶，四下裏響徹掌聲和口哨聲，隨即劉子光拿出壹個盒子來說：“猩猩，送給妳的。”
　　王星被眾人推出，走過來接過盒子打開壹看，裏面是壹塊純黑色造型精美的西鐵城光波表，雖然不是很名貴，但市價也有近五千塊，他早就想買了，壹直沒舍得下手，只是在女朋友面前嘀咕過幾次，沒想到老大這麽細心……
　　“戴上，戴上。”眾人喊道，王星咧嘴壹笑，當眾戴上手表，高舉粗壯的手臂炫耀了壹圈，粗獷的大表盤多指針手表和他的外形很是搭調，眾人又是壹陣猛誇，此時蛋糕送了進來，是用不銹鋼小推車推進來的，三層蛋糕上面插滿蠟燭，王星在眾人起哄聲中閉眼許願，吹滅了蠟燭，而後又和劉哥壹起操刀切了蛋糕。
　　這場生日宴會壹直持續到深夜時分，每個人都喝了很多酒，壽星佬王星更是被灌得壹塌糊塗……
　　淩晨時分，某出租房內，王星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喘著粗氣，滿頭大汗，臺燈亮了，女朋友揉著惺忪的睡眼說：“咋喝那麽多呢，勸都勸不住。”
　　王星氣喘籲籲的說：“我有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
　　“什麽是不該說的啊？”女朋友很納悶。
　　“算了。”王星把臺燈按滅，又躺到了床上，但是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怎麽也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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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市長是聰明人，和聰明人打交道最省事，雖然他也是心潮澎湃，壯懷激烈，但是沒有表現出分毫的異樣，劉子光的話說到他心裏去了，想把頭上的代字去掉，唯有從鄭書記身上下工夫，但他深深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既然這條線索是劉子光提供的，那就讓他去經營好了，畢竟自己這邊人多眼雜，稍有動作就會被競爭對手發現，反而不妥。
　　於是他放權給周文，讓他全力配合劉子光，要錢要人都是壹句話，為了前程，破釜沈舟豁出去了。
　　作為疑兵，卓力依然參加金碧輝煌的競拍，現在那座樓已經不能叫做金碧輝煌了，而是稱為濱江大道88號，想當年這個門牌號碼還是閻金龍花大價錢搞來的呢，沒想到便宜了後來人。
　　參與競標的有力對手是本市有名的企業家張大虎，他在大開發集團有股份，臭名昭著的安居拆遷公司也是他名下產業，另外也經營著幾家不黑不白的小酒吧洗腳城之類的實體，實力不可小覷，更重要的站在他背後的那個人，市委組織部長家的公子楊峰。
　　楊峰運作了壹番，也不知道從哪裏籌集到壹筆款子，參與到這場競爭中來，有他的參與，江北市其他那些窺測濱江大道88號的人們便都很自覺地打消了念頭，這種級別的對抗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即使拍下了，以後生意做得也不安穩。
　　目前來說，只有兩家競爭者，但是就在春節即將臨近之時，忽然又多了第三家參與者，壹位海外歸來的學者參與了濱江大道88號的競拍，他的標書上註明，拍下這座樓後將用於興建壹座圖書大廈，消息傳開，眾人在覺得匪夷所思的同時，也覺得這位學者真是讀書讀壞了腦子，那麽優秀的地段，整圖書館，這不是腦子進水了麽？
　　他們卻不知道，這位有著劍橋大學博士學位的海歸，其實是老王校長的兒子王琛，春節將至，他回國探親，父親就和他談了這件事，深知父親畢生願望的王琛毅然決定，拿出多年積蓄以及上萬冊藏書來支持父親，並且答應由自己牽頭來做這件事情。
　　半路殺出壹個黑馬，讓楊峰和虎爺感覺很不爽，派人了解壹下這個博士的背景，原來只不過是本市壹個退休校長的兒子，可以說毫無根基，這種人也跑來湊熱鬧，簡直貽笑大方。
　　金盆洗腳城某房間內，楊峰和虎爺壹邊洗腳壹邊商量著事情。
　　“房管局那邊打過招呼了，主管這個業務的老孫是我父親的老部下，到時候操作壹下就行，卓老二那點家底子還不夠我看的，就是這個新來的小子挺麻煩的，聽說是個什麽博士，這種人死腦筋，啥都不懂，挺難纏的。”
　　“楊子，這事兒交給我辦了，擺不平這小子，我跟他姓。”虎爺拍著胸脯打了包票。
　　楊峰自然知道虎爺的本事，他閉上眼睛點點頭，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說道：“等等，我先查查他的底子，要是入了外籍就麻煩了，不能隨便動的。”
　　“嗯，我等妳消息。”虎爺說。
　　次日楊峰就通過關系了解到，王琛入境使用的是中國護照，而非英國護照，他松了壹口氣，給虎爺打電話：“虎哥，可以下手了，嚇唬嚇唬就行，別搞得太嚴重。”
　　晨光廠幹部樓下，老王校長的兒子王琛拎著籃子下樓買菜，遇到鄰裏均是客氣的點頭打招呼，雖然遊歷海外多年，但是四十歲的王博士依然壹口鄉音不改，不修邊幅的他看起來和普通江北市民幾乎沒有什麽區別，只有睿智的目光偶爾壹閃，才能感覺到他的與眾不同。
　　鄰居們熱情的和他打著招呼：“啥時候回來的？”
　　“媳婦和孩子怎麽沒帶來？”
　　“這回來了不走了吧？”
　　王博士很禮貌的回應著，壹路走出家屬院，正要去菜場，忽然兩個彪形大漢走過來，夾著他上了壹輛路邊的面包車，把人推上去，關上車門，雙手叉腰站在門口把守著。
　　面包車裏，坐著幾個面目猙獰的漢子，為首壹人正用雪亮的尖刀剔著指甲縫，粗壯的手腕上刺著忍、仁等字樣。
　　“請問妳們有什麽事？”王博士倒是從容鎮定。
　　“妳叫王琛是吧，找妳來是給妳提個醒，不該攙乎的事情不要攙乎，外國那麽好，妳就老實呆著吧，回來湊什麽熱鬧，家裏老人年紀也大了，要是整出個白發人送黑發人什麽的，就不好看了，妳讀的書多，也該明白這個道理，妳說對不？”
　　王博士臉色有些發青，低聲說：“我知道了。”
　　“行，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虎爺點點頭，手下拉開車門，把王琛請了下去，面包車絕塵而去。
　　汽車還沒走遠，王琛就拿出手機撥了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