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真·相濡以沫
亂世書 by 姬叉
2024-7-29 19:25
“撲通!”
“嘩啦啦!”
趙長河抱著昏迷的嶽紅翎從水中鉆出了腦袋。
這“漩渦”掉下來,下方居然是水!而且是壹望無際的,極為廣渺的水,壹時半會都看不見岸在哪裏。
趙長河無語至極,都不知道現在夠不夠力氣抱著人劃出去,劃哪個方向是岸?
沒被強者和軍隊弄死,結果逃命逃得摔進海裏淹死這才叫搞笑了,傳出去是不是能把赤離他們活活笑死,算不算同歸於盡?擡眼看天,看不見天。
黑蒙蒙的壹片,周圍應該是時空壁壘,這是壹個獨立的異度空間,不知道是上古的哪片海洋或者大湖單獨被分割在此。
從外面有陣的情況看,更近於人為的“保護”或“隱藏”,有人布陣就不可能是天然。
不知道這裏對應了壹個什麽上古故事,趙長河無心去想,把五感展到極限,身後眼強化視覺和夜視能力的效果開滿,總算看見東邊隱約有海岸線的樣子,便死命劃了過去。
他受的傷壹點都沒比嶽紅翎輕,之後的戰鬥和策馬顛簸也沒比嶽紅翎少,嶽紅翎修行比他強多了都昏過去了……要不是剛剛改造了體魄還算能頂,怕也是早已昏迷。
但撐到了現在也屬實是最後壹口氣,總感覺岸邊觸手可及的壹點點距離都仿佛天塹,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沈。
左手還抱著個嶽紅翎,單手劃水更是虛弱無力,幾次三番都感覺自己要沈下去了,硬是丹田壹口氣生生頂著,死死咬牙支撐著意識。
但從頭到尾也沒有興起把人拋開的想法,壹絲壹毫都沒想過……哪怕決定自己能不能堅持劃到岸邊就只差這麽壹松手。
可就是從來沒想過。
心中唯壹的念頭,把她帶到岸邊。
懷中的嶽紅翎慢慢睜開了眼睛,迷糊地打量了壹眼周圍,很快醒悟什麽情況。
看著趙長河辛苦得已經開始猙獰的臉,嶽紅翎眼波漸漸迷蒙,亂世書的評價再度泛過腦海。
長河照晚霞。
不是落日照長河,是反過來的……也許詩意之中另有意境,文人雅士可以討論不休,但此時此刻無需爭議,就是他在照顧自己,且豁出了他自己生存的幾率。
身在他懷中,嶽紅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趙長河的真氣已經徹底枯竭,甚至在透支,那本身就很丟人的經脈甚至已經有了開始萎縮之象,他完全是在靠肌肉力量在硬劃。
然而越是純靠肌肉,牽動傷口就越嚴重,此時看不見的水面之下,可以猜得到鮮血正在汩汩外流,也不知道水中幹凈不幹凈,否則光是這樣的感染,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嶽紅翎看著看著,不知不覺地湊近。
趙長河都快神誌迷糊了,完全不知道懷裏的女人已經醒來,純靠本能吊著壹口氣在水中狗刨。不知不覺間,唇邊壹陣溫潤。
他壹個激靈回過神,兩人的唇已經徹底接合在壹起。
壹口清氣從她口中渡來,暖暖的,沁入身軀。
趙長河果斷運轉了雙修功法,立時便覺得如同幹涸的大地註入了活水,瞬息之間春暖花開,丹田重新滋潤,真氣再度滋長,枯竭的經脈開始有了涓涓細流,又滲透肌肉骨骼。
簡直重獲新生壹般的體驗。
彈盡糧絕之時的壹個雙修,效果離奇的好。
他完全是本能地想要索取更多,開始加大力氣吸吮,並嘗試叩關。
嶽紅翎楞了壹下,卻終究順從地微微張開,任他入侵。
昏迷本來是壹種對身體機能的自我保護,在昏迷時內功自轉,自我恢復了壹些真氣,這會兒被他盡數攫取,壹滴不留。繼續下去,這其實叫采補,但嶽紅翎壹點抵抗都沒有,還主動松開丹田的防禦,任他去采。
實際上僅僅相吻是無法達成采補效果的,怎麽都無效。雙方配合的結果,經脈沒滋潤多少,反而幹涸的嘴唇潤潤的,越發鮮艷。
嶽紅翎腦子被吻得迷迷糊糊,恍惚中冒起了壹個無厘頭的想法——這個是不是“相濡以沫”這個詞的本意?“嗒”……
擁吻之中,趙長河手腳下意識繼續前劃,短短的“天塹”此時卻很輕松地達到了,趙長河的右手已經扒拉到了岸邊的實地。
兩人同時反應過來,微微分開,各自無聲地爬上了岸,心中都有些怦怦跳。在此之前,嶽紅翎親過他的臉頰,說“只是獎勵”。
這回不但擁吻,還很深入,比當初思思假扮她的時候輕輕吻個唇深入多了。
嶽紅翎想起當時思思的話,“我覺得換了是妳呀,多半做的事也差不多……”
也許吧……尤其是這次再遇的他,不管從哪裏,都如此讓人心動。就像孤獨地在沙漠前行,春風襲來,綠洲便在那裏。
於是心也落在了那裏。
趙長河轉頭看她,落水之後的女俠,亂發貼額,眼神迷蒙,微微垂首,那樣子真的有別於往日颯爽的她,有種落難柔弱的反差。那微微含羞的垂首不言,是女俠最後要面子的倔強,卻更觸人心弦。
此時此刻,才真的像個女人壹樣。
他“咕嘟”咽了口唾沫,低聲打破了沈默:“內息如何?”
嶽紅翎定了定神,簡單回應:“枯竭。”
本來昏迷自我保護之中是自動恢復了壹點的,剛才不是全送妳了麽……
其實她知道趙長河這會兒想說什麽。
兩人都是傷號,體質不比往昔,又是這樣濕漉漉的,還不知道要不要感染。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不需要別人找到這裏,自己就要病倒在這了。
可是大家雖有行囊在身,行囊也全是濕透的,無法即刻擦身換衣。
那怎麽辦?趙長河自顧脫了身上巴圖給的草原衣物,隨手丟掉,露出精赤壯實的身軀。
嶽紅翎頗有些羨慕,男人就是方便。
趙長河解下身上行囊,摸索了半天找出火刀火石,擺出來晾在壹邊:“這玩意兒比火折子適性好點,晾幹看看能不能打火,我先周圍找找能不能找到幹草之類,而妳……”
他站起身來,慢慢走向黑暗裏:“伱先脫了想辦法擦擦,我、我不看。”
嶽紅翎目送他步履蹣跚地消失在黑暗,心情復雜地撇了撇嘴。
其實剛才那氛圍,別說他看不看了,直接抱著自己脫了好像自己也未必會反抗。
只不過大家又傷又疲,又臟又臭,是確實沒有心情就是了。
但怎麽說呢……還不如妳趁著氛圍來脫呢。
這四處空曠連個遮掩的地方都沒有,哪怕妳在黑暗裏應該看不見,自己當面脫又怎麽脫得下去啊!正揪著衣領子糾結呢,黑暗中傳來趙長河的聲音:“這邊也有巖石堆,看上去是壹個標準的海灘……妳把火刀火石帶過來,躲石堆裏面去,我繼續找找是否有植物之類。”
嶽紅翎整理好他鋪在地上的東西,循聲找了過去,果然黑暗之中看見嶙峋亂石堆,有些石塊極大,各自四周佇立著,躲在中間仿佛壹個天然的小屋壹般,配合著無邊的黑暗,這就沒來由地有了些安全感。
哪怕實際上沒有任何區別,沒門沒窗的遮擋,他真要看,探個頭就完事了……可心理上就不壹樣。
嶽紅翎咬著下唇,慢慢解開了濕漉漉的衣裳,任由白玉般的身軀露於黑暗。
誰說我臭了……其實我的身軀已經不染塵垢,只有衣服臭而已……
不對,妳才臭!
那邊趙長河開足了眼力四處搜尋,倒也找到了地上長出的枯草和周邊壹些枯黃的樹木。他忍著小腹的劇痛,取下龍雀劈下了枯枝。
嶽紅翎就在石頭後面靜靜地看著他,明明大家虛弱成這樣,心中卻很奇怪的反而泛起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這種感覺奇怪無比,說不清道理。
就像壹個虛弱的妻子,看著頂天立地的男人披荊斬棘,營造自己安全的小屋。
如頂梁柱壹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