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宗罪.2_第六卷 都市怪物_第二十七章 地獄壹瞥

◎第二十七章地獄壹瞥

蘇眉說：哪個爸爸會張貼廣告轉讓自己的孩子，用來乞討呢？

梁教授說：很顯然，這是別人的孩子。

包斬說：買二送壹，販賣轉讓兒童的廣告竟然貼在了大街上，真恐怖。

畫龍說：如果淩遲需要保留的話，那些拐了小孩，弄殘廢了，用來乞討的人販子絕對夠得上這個酷刑。

包斬撕下電線桿上的廣告，小心地存放起來。市局並不太遠，大家步行前往，壹路上看到不少乞丐。在壹家超市門口，壹個臟兮兮的小男孩抱住了畫龍的大腿。

畫龍對老婆婆說：大娘，過來看壹下，這是不是您的小孫子。

小男孩可憐兮兮地伸出手討要零錢。

老婆婆打量了壹番，搖搖頭，將壹袋薯片放在了小孩子伸著的手心。

壹個婦女躲藏在暗處，她神色驚慌地走過來，抱起小孩子，匆匆離去。

走到壹個十字路口，特案組四人和老婆婆註意到，每到紅燈，就有壹群乞丐蜂擁而上，向過往司機討錢，其中竟然還有壹個頭發蓬亂的孕婦，背著壹個嬰兒。她用又黑又臟的手指敲敲車窗，指指後面的嬰兒，指指自己的嘴，啊啊啊亂叫幾聲，然後雙手作揖，乞討錢財。

看上去，這個乞討者是壹個啞巴孕婦。

然而，這個孕婦看到後面車上坐著個外國人，她身手敏捷地跑過去，絲毫不像身懷六甲的樣子。啞巴女人將頭探進車裏，竟然說話了，壹開口還是英文：“Hello！Money！”（餵，錢！）她的聲音有點嘶啞，好像嗓子裏堵滿了灰塵，不停地說這兩個單詞。車裏的外國男子微微壹笑，遞給她壹張百元大鈔。

以往的案子都是當地警方請求特案組協助，而這次，特案組要求助於當地警方。

市局壹把手接待了特案組，聽完來意後，壹把手表示會大力配合。他調出壹部豪華房車供特案組使用，在機關招待所訂了五個房間。壹把手介紹說，羊城有大量職業乞丐，根據調查，目前羊城市露宿街頭的流浪乞丐主要在中心城區，相當壹部分是年老的長者。約10%屬疑似精神病人和智力殘疾人員，主要集中在藍沙、從華、曾城等區域。乞討兒童，主要集中在月秀、栗灣、天和等中心城區，超過壹半的孩子也撿垃圾，商業區、旅遊景點、車站是他們的聚集地。羊城粵西還有壹個乞丐村，那裏的乞丐和上班壹樣，早出晚歸，職業乞討。

壹把手打電話叫來壹個片警，他向特案組說：這個小馬就負責乞丐村的治安管理，也熟悉流浪乞丐兒童的收容救助，由他來協助特案組工作。

畫龍生氣地說：片警，什麽意思？我們大老遠來了，妳就給我們安排這麽壹個貨？

壹把手為難地說：今天都大年二十六了，警察也得過春節啊，畢竟都忙了壹年了，不少民警都放假了。現在實在是調不出更多的警力，還得維護春節治安，為全城百姓創建壹個安定祥和的環境。打擊兩搶壹盜、消防、交通、安保，哪項工作都比尋找壹個小孩子重要啊。

梁教授表示理解。市局門前突然出現壹群人，鬧哄哄地展開橫幅，這是壹群討薪的民工。

壹把手拉上窗簾說：看見

了吧，春節臨近，事情太多了，妳們先住下，過了年再說。

片警小馬是壹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對市局交給他的工作顯出壹副不耐煩的樣子。他開車載著特案組四人和老婆婆前往市局機關招待所，壹路上，他不斷地用當地方言破口大罵。梁教授決定，不住招待所，特案組直接住進乞丐村。

片警小馬嘟囔壹句：妳們，腦子秀逗了！

想要觀察深淵，必須跳進深淵。

想要了解乞丐的生活，就要深入他們的巢穴。

羊城有很多城中村，這是都市裏的村莊，各種貧苦彼此為鄰。三教九流都聚集在這裏，城中村是壹個小社會，並不位於邊緣，就像城市的爛瘡和毒瘤，人員龐雜，治安混亂。有數據顯示，羊城治安犯罪案件80%是外來人員所為，而這些嫌疑人有90%居住在城中村。

這裏是中國的貧民窟，臟亂、陰暗、逼仄、混亂，到處都是握手樓和接吻樓。即使正午也不見天日，兩棟舊樓的夾縫間，壹縷陽光都是如此奢侈。

這裏就是江湖，在城中村，沒被偷過是不正常的。除了盜竊，還有專門敲詐的爛仔，他們向商鋪收取保護費。城中村裏還有兩樣興盛的職業，壹種是提供地下賭博活動的檔口，另壹類就是在發廊在街上拉客的小姐。在這種藏汙納垢之地，黑幫林立，幫派眾多，盜竊、搶劫、詐騙、強迫賣**、拐賣人口、賭博、黑公話、假幣、假發票……每天都在發生。

片警小馬在乞丐村找了壹棟三室壹廳的舊房子，作為特案組的臨時住所。在城中村，這算是非常好的房子。小馬離開前，留下了自己的電話，他所在的派出所離此不遠，出於安全考慮，房車也停在派出所院裏。小馬叮囑特案組四人，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沒事不要出門。

片警小馬對畫龍說：妳帶的槍，壹定要放好。

畫龍說：兄弟，妳放心吧。

片警小馬說：我從來不敢帶槍，這裏的小偷太多了。

房中家具水電壹應俱全，窗外的水泥墻上寫著幾行標語：不要在此大小便，倒垃圾者丟妳老母。狹窄的樓道上方晾著內衣內褲，水滴在行人頭上，地面已經潮濕了很多年。特案組簡單收拾了壹下，雖然情緒有點沮喪，但是這破房子讓他們有了壹絲家的感覺。

畫龍看著窗外，想起了很多往事。他對這座城市很熟悉，他潛入過羊城販毒組織內部，在火車站廣場教訓過小混混，打過黑市拳，在壹棟鬧鬼的舊樓裏住過壹段時間。他還記得那棟樓下的常春藤瘋長，爬到電線上形成壹道綠色的瀑布，過往行人要用手撥開垂下來的枝蔓。

蘇眉說：看來，咱們要在這裏過年了。

老婆婆說：這裏可比俺家好多了，晚上，俺給恁包餃子，這不快過年了，都得吃水餃。

包斬說：過了年，當地的警察也不壹定幫忙找，他們是想讓我們知難而退。

梁教授說：如果連壹個小孩子都找不到，我們還叫什麽特案組。

特案組只有四人，再加上壹個老婆婆，人海茫茫，上哪裏去找壹個小孩子。

畫龍說：有壹個人，或許可以幫我們。

梁教授：誰？

畫龍說：黑皮，黑道上的壹個朋

友。

羊城有不少黑幫團夥，火車站和汽車站盤踞著壹些黑惡勢力，經過幾次大規模火並，壹個叫鄒光龍的人成為黑幫老大。黑皮本是鄒光龍手下的壹個馬仔，壹個黑市拳拳手，畫龍曾經和黑皮打過壹場黑市拳拳賽，兩人功夫不相上下，結為摯友。鄒光龍被捕入獄後，黑皮名聲漸響，取代了黑幫老大的位置，控制了羊城的客運行業。

畫龍說：如果黑皮肯幫忙，動員整個城市的出租車司機尋找小蛋子，那麽希望就會很大。

蘇眉說：真是諷刺啊，咱們警察要求助於黑社會？

包斬說：當地的警察不管事啊。

畫龍說：有的警察，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伸出手就要錢，和黑社會有什麽區別？我×，就把咱們扔這兒了，黑道上混的還講究江湖義氣呢！

梁教授決定動用壹切社會力量，畫龍和包斬去找黑皮尋求幫助，蘇眉負責聯系當地的誌願者協會和義工組織。2007年，壹對夫婦建立了壹個“寶貝回家”尋子網，專門幫助被拐賣的、被遺棄和走失的、流浪乞討兒童回家。這是壹個不收取任何費用的社會公益團體組織，很快在全國各地建立起誌願者協會，千千萬萬的愛心人士默默地奉獻，已幫助168個家庭團聚。

該網站的創建者名叫張寶艷，2009年“感動中國”十大人物，榮獲十年法治人物獎。

我們應該記住這個可敬的名字！

蘇眉通過張寶艷聯系上了羊城當地的誌願者協會，會長是壹名女大學生，竟然也住在這個乞丐村。特案組立即將她請了過來，這個女大學生名叫阿朵，戴著壹副近視鏡，患有抑郁癥，沈默寡言，但是極有號召力，她所在的誌願者協會已經發展成五百名會員的大型公益組織。

阿朵問老婆婆：妳需要多少人？

老婆婆沒有說話，再壹次下跪。

阿朵說：好吧，五百人，明天我動員所有誌願者全部走上街頭。

阿朵的家就在這個乞丐村，她目睹過大量的悲慘景象。壹年前，她偶然看到壹起慘無人道的虐童案件，從此，她開始關註被拐賣的兒童，做了壹名誌願者。那天，阿朵餵養的貓跑到了鄰居家的陽臺上，阿朵去找貓，無意間窺視到了地獄般恐怖的壹幕。

鄰居家有五個人：壹個老乞丐、壹個中年婦女、壹個長發青年，還有兩個小孩子，看上去就像壹家人。兩個小孩子都在哭著喊媽媽。

旁邊站著壹個婦女，叉著腰說道：我就是妳們的媽媽。

小孩子號啕大哭說：妳不是，妳不是，我要媽媽，我想媽媽。

老乞丐惡狠狠地從牙縫裏擠出壹句話：再哭，我喝妳的腦子。

那個長發青年拽過來壹個小孩子，動作粗暴地按在地上。

另壹個小孩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長發青年微微壹笑，說道：轉過去，不許看。

小孩子嚇得用手捂住了眼睛。

長發青年用壹只腳踩住地上那個小孩子的胳膊關節，握住手腕，用力壹掰，只聽得哢嚓壹聲，小孩疼得號叫壹聲，昏死過去，他硬生生地將小孩的胳膊掰得骨折了。

長發青年若無其事地甩了壹下頭發，說道：下壹個。

（本章完）